白南难

有你的旅途——第八章

　　所有人乱做一团，头顶环绕着解说稳定观众情绪的声音，远处有警察疏散记者的混乱，耳边充斥着急救人员的专业名词。

　　小建茫然地坐在地上，眼睛还盯着晃动的水面。周围的声音隔绝与耳，他的眼睛失了焦，也看不清周围的东西。冷风想吹干湿冷的衣服，可这温柔换来了一点一点逝去的体温，他心中的温暖也随着体温慢慢下降。

　　“我不明白……”他的嘴一开一合，声音却并没有经过喉咙。

　　他本可以更快将她救上岸的，只要他能抓的再紧一点，不让莱茨有机会推开他。

　　她推开了他。是的，一个没有行动能力的落水者松开了自己的救命稻草，而且是在她还有意识的时候。在莱茨睁开眼时，她同时选择挣脱他的手，任自己下沉。

　　明明她落水前因夺冠而喜悦，眼中的希望和嘴角的笑容他都捕捉到了。又有什么能让她放弃求生的欲望……

　　“小建！小建！”

　　小智急促的声音把小建拽回现实。他环绕四周，赛场上只剩下他和小智小刚。他一边起身一边说：“莱茨呢？她情况怎么样？其他人哪去了？”

　　小刚愣了一下很快回答道：“莱茨已经被救护车带走了。小霞不放心，跟救护车一起过去了。据说情况稳定。”小智点点头，他们两个留在这里主要是小建的状态从救起莱茨后就跟丢魂一样。

　　小刚拽起地上的人，一边推着对方一边道：“走，赶紧换身干净衣服去，这么冷的天感冒就麻烦了。然后我们马上去医院看莱茨小姐。”

　　小建瞥见角落里莱茨遗落的包，绕过小刚快步捡起。简单的帆布斜跨包拿起时，里面传来一阵叮铃哐啷的碰撞声。他晃了晃包：“听起来像是……精灵球？”

　　小智凑来好奇的脑袋，也听着里面的动静：“好像是，但精灵球不应该这样装在包里吧。而且听起来数量还不少。”

　　“等见到莱茨再问清楚。”小建将包收好，他也想尽早确认莱茨的安全，“我先换件衣服，马上回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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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沉睡的少女躺在洁白的病床上，如海藻般浓密的长发铺散开来，犹如童话中的睡美人。小霞靠在窗旁，时不时确认莱茨的状况后又远眺窗外。莱茨的情况刚刚稳定，说不担心，那是假的。

　　“患者已经脱离生命危险，仍处于昏迷状态。你是患者家属吗？”

　　“我不是，我是她朋友。”

　　“患者右侧大腿有两处刀伤，右手手臂骨折。身上伴有多处受伤但相对而言比较轻，已经做过处理。需要一直有人陪同。既然你是她的朋友，最好尽快通知家属，我们还有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需要交代。”

　　想到这里，小霞有些后怕地看着莱茨。如果她落水时没有人救她呢？如果小建的动作再慢一点会怎样？恐怕收到的就不是这样的消息了。在小建救起莱茨后，她和小刚采取了溺水的急救措施，之后莱茨短暂的清醒过，并且凭那一瞬的意识死死抓住小霞，同绝壁上的登山者抓住最后的绳索一样。之后她又陷入昏迷，却依旧死死抓住她，直到抢救室门口手指才被护士一根根掰开。

　　“到底是为什么啊……”或许莱茨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人；或许是她心爱的人；或许是她最挂念的人；亦或许是她最怨恨的人…总之，那个人一定对她特别特别的重要，否则怎会让她耗尽全部力气，只为不与其分离。

　　莱茨感觉自己周围有人在看她，自己溺水的不适感减轻了许多。她的眼睛一时间被病房的光刺到睁不开，索性不想睁开了。

　　波克比高兴的声音提醒了小霞，“太好了莱茨！你终于醒了！”“小霞？”看到莱茨试图睁开眼睛，小霞赶紧上前拉好窗帘。“怎么样，还好吗，有没有特别不舒服的地方，需不需要我喊护士？”

　　莱茨的眼睛在昏暗状态下才舒服，她第一眼落在了旁边的小霞，“谢谢你，小霞……”她的声音有点哑，整个人都没精神，透过氧气罩更显得岌岌可危了。

　　小霞赶忙摆手，“不用谢不用谢。救你的是小建，我就是帮了点小忙。”

　　莱茨伸手去摁呼唤铃，护士便马上推门而入。“莱茨小姐您醒了，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对方吗？我们的医生等会会帮您再体检一次确保您的安全。”

　　莱茨疲惫不堪，听到护士的话更难受了，“不用了，没什么不舒服的。能把氧气罩取下来让我待会儿吗？”护士检查完仪器数据：“可以的莱茨小姐，需要我帮您摘下来吗？”

　　“嗯。把靠背稍微调高一点。”

　　护士完成这些快步离开病房，她要赶紧汇报给医生——外面一堆媒体等着呢。

　　这边，莱茨跟小霞再没说过一句话。前者一直盯着天花板不动，后者在犹豫是否开口。

　　“有什么话想问就问，你我之间不用敬辞也不用绕弯——我们算朋友。”莱茨嘴角微扬起一个弧度，

　　“……莱茨，你为什么会这样……”

　　莱茨明白她想问自己为什么落得一身伤还要任性妄为。她和小霞他们虽然只是短暂相处，却能够给予这些少年足够的信任。对方对自己的救助足矣证明他们值得。

       她愿意为自己的信任买单，无怨无悔。

　　“故事有点长，我不知道从何讲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