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南难

有你的旅途——第九章

　　“我的生活是行驶在铁轨上的火车，只能沿着既定的轨道体验被支配的命运和一眼望得到头的未来。”

　　“十岁那年我做出了人生中最出格的决定——离家远行。”

　　莱茨将头靠在枕头上，除了她轻咬着嘴唇以外小霞看不出她的任何表情。她的精神恢复了一点，说话也更有力气了。

　　“那三年是我最快……”她想到这里苦笑一声，“……最怀念的三年。”

　　“三年？你明明不是……”

　　莱茨沉默许久，收回眼中因回忆产生的暖意。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固定的右手，眼中的哀伤化为泪珠溢出眼角。“我被抓回去了，我被抓回去了。”她说得很轻很快，时至今日她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“如果我从来没有出门旅行，没有见过那些风景，没有和宝可梦以及伙伴度过快乐的时光。我可能会愿意成为待在金丝笼中的百灵鸟。可是，这些都是如果。”

　　小霞不太能体会莱茨的情绪，家里好像没有对她生活干预太多，甚至……太少。莱茨略有羡慕地看着小霞，似乎她耳边浮现出了女孩旅行时与伙伴的打闹声。

　　“不过好在他们给了我最后一次机会。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机会？”

　　没有等小霞的回答，她继续说道：“内容很简单，‘拿到联盟挑战赛的冠军’，否则……”

　　“否则你就放弃成为宝可梦训练家？”

　　“是的，不过刚刚他们并没有如愿。”莱茨应该笑的，可是她又陷入了另一个悲伤，“当时签下赌约时我在石英大会上最高的名次只有十六强而已。对他来说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协议——从心底他就不认为自己的女儿有这种能力。”

　　“可你之前是半决赛选手啊，就算身体不舒服也可以推迟比赛的，为什么要……”

　　“因为明天就是赌约到期的日子，他只给了我三年的时间。我输不起。”

　　已经没有什么能说出口的话来安慰莱茨，整个房间寂静如冰。

　　莱茨看到面露难色的小霞，抱歉地笑笑：“我是不是吓到你了？抱歉啊，原本不应该一次性说这么多的。你要是不介意的话，可以跟我讲讲你和小智旅行时有趣的故事吗？”

　　“啊？行，那我，那我……”出人意料的，居然不是对小智的抱怨，她发现自己不知从何讲起，好像有点数不胜数。

　　“没关系，你慢慢讲我慢慢听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小智永远也不明白，为什么小刚和小建要走那么快，他们两个都恨不得都原地起飞。他突然发现了长得高的好处，自己什么时候才能长高啊。

　　小刚又换上了那一身白色西装，一路张望着有没有合适的花店。他钻进一家店里买了一束粉色玫瑰，他说只有粉玫瑰才适合温和优雅的莱茨小姐。小建则买了一束浅紫色洋桔梗，他特意在其中错落地插了几支白色的洋桔梗。那些白花颜色不纯，更像是淡绿色。插在其中起到绿叶的衬托作用，明确了主次之分。

　　医院门口，多数是在门外苦苦等候的记者，他们一看到小建几人向这走来立马向三人冲过来。“小建先生，请问你当

　　时跳入水里时想的是什么？”“请问你和莱茨小姐是什么关系？”“为什么您现在才来到医院？”

　　小建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二，他自己都不知道跳入水中时想的是什么，又怎么回答别人的问题；况且据小智小刚说，这些人就像随风四散的蒲公英，莱茨到哪他们就飞向哪，至于其他的都不重要。其他二人也没有好过，小刚的西装玫瑰被媒体刁难猜忌。

　　小建与小智小刚对视一眼，明确了各自分工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们有要紧的事。可以请你们让一让吗？”就在媒体迟疑的几秒钟，小智抱起皮卡丘和小刚飞速挤过人群冲进医院。

　　小建立马跟上，没想到被一个反应极快的摄影师挡住去路。其他记者也反应过来，迅速将矛头对准他一人轰炸。“你们媒体要头条也该要的有底线吧？把医院大门堵死就不怕影响其他病人？我从远处看还以为这里有人在发钱呢。”

　　这话语气傲慢轻蔑带有很大怒气，自然不可能出自小建之口。众人顺着声音望去，来者是一位少男，身穿浅绿色的休闲服带着形状独特的墨镜，深咖色的头发被他做了摩根烫发，步伐着急地朝这边快走，明显不耐烦的样子。“为什么他身后飞着莱茨的比雕，他认识莱茨?”，小建心里道。

　　媒体被他不怒自威的气势压倒了，自觉让出一条路。男子停到小建面前，将墨镜下拉一点看他，“走吧，你不也要进去吗？”小建注意到了墨镜后的眸子，和莱茨一样澄澈透亮的紫罗兰色瞳仁。

　　进了医院的大门，比雕便飞回高空，落在楼顶注视着地面上的一举一动。小建的想法有些动摇了。他们两人的目的地也一样，都是住院部。刚进门他就见小智在护士站朝他挥手，“这里小建！快过来！”小建朝那走去。他突然想到什么，回头才发现那个男人朝医生办公室走去。

　　“噔噔噔”

　　“请进。”

　　门一开，莱茨便后悔刚说出口的话了。

　　“亲爱的莱茨小姐，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您都一定要振作起来;无论你变成什么样都有小生陪着你！”小刚掏出自己的花，却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叹莱茨的右侧有三大束娇嫩欲滴的红玫瑰，加起来至少三百支。窗边的位置被它们霸占，在阴雨天依旧绽放它火红如朝阳的热烈，四处都弥漫着沁人的花香。他积攒的情话在这一瞬间销声匿迹了。

　　小智悄悄凑到小霞耳边，“小霞，这些玫瑰花是谁送的？”小霞只听到最后三个字，因为小智的气息吹得她心里发痒脸颊发红。好像她对小智的态度在刚刚和莱茨聊完之后改变了不少呢。

　　“不知道，没有署名。刚刚送来的，但我感觉莱茨知道是谁。”

　　大概是还嫌这里不够乱吧，先前和小建一起来的男子推开房门。他看见满地的玫瑰花眉头紧锁，对走廊的清洁工道：“不好意思，您可以将这些花都搬走吗？谢谢。”

　　随后他又重新打量一遍病房，确认没有不干净的东西了才关上门。他清清嗓子：“你们好，我是莱茨的弟弟莱辛，很高兴认识你们。”